北京农学院陈济生教授“养羊学”30余载,他曾做过一个形象的比喻:山羊的嘴似一把钳子,把草尖啃光;山羊的角似两把铲刀,把树皮铲光;山羊的蹄似四把镐,把草根刨光。深知养山羊危害的陈老,下决心寻找既能带来经济效益,又不会破坏环境的羊。一番苦苦搜寻之后,陈老终把目标锁定在鲁西小尾寒羊身上。
小尾寒羊带山民走出贫困
提起小尾寒羊的优点,陈老如数家珍:产羔率高,普通山羊产羔多为每胎一只,小尾寒羊的母羊则通常带着多个小羊羔,其中,三四个羔的居多,最多成活七个羔。但有鉴于大学教本上对于此羊的描述实在少之又少,仅294个字,陈老便亲自去山东寻此羊。在山东的很多地方,都见不到这种羊的身影。就在陈老失望之余,在山东某县的一个集市上,发现了令他魂牵梦绕的小尾寒羊。
1982年,党中央曾提出:“种豆科草,植豆科树,养草食兽,是贫困山区脱贫的必由之路。”这句话有没有道理呢?陈老对此抱着科学的怀疑态度。在北京昌平县居庸关沙岭子深山区考察过程中发现,这里11户人家养着840只山羊,按理说收入应该不错,可人均才79元!就是这群经济效益极低的山羊,造成了植被的严重破坏,水土的大量流失,难怪“贫困”二字一直缠着沙岭子村。当时,陈老毅然提出了:种豆科草,植豆科树,砍掉破坏山场植被严重、生长缓慢的山羊,试养舍饲多羔绵羊——鲁西小尾寒羊。
在陈老春风化雨般地帮助下,1986年沙岭子村的人民便走出贫困:人均年收入由前一年的79元一跃翻升为712元。山民们看着那遍山坡白云般的羊群,摸着那重达150公斤的稀罕物,心醉了。
这次试验推广的成功使陈老荣获了“北京市星火计划一等奖”,并且该项目的价值也得到了专家的充分肯定。因此更坚定了陈老服务京郊的信心。
山区人民的“羊财神”
1983年,陈老从北京农学院离休,当年,他主动到海拔800多米的昌平“小西藏”、北京市37个贫困乡倒数第二的老峪沟乡。在那儿,他不求报酬,自荐为“乡科委主任”,属于“有权、没钱” 的职务。每一次去老峪沟考察,陈老都独自爬着山路。经过进一步的调查,陈老得出一个结论:脱贫必先治愚。他认为农民养山羊是因为对生活穷困的无奈:“养山羊科技含量低,日出而牧,日暮而归,风吹日晒,受罪受累,任其死生,效益虽少,聊胜于无”,这是“愚昧无知”的表现!为此,他立志要为老峪沟乡办一个被国家承认学历的“畜牧中专班”。陈老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在“车接送不起,又无讲课费”的情况下,陈老凭借着在河北农学院所学的专业知识,利用周六、日,一人包讲了7门畜牧课!这是常人所不曾想到,也不曾做到的。
陈老就这样坚持着,一晃两年半过去了,第一批学员毕业后,北京市科委验收,结果正如陈老所希望的那样,学历被国家承认了!如今这批学子均成为乡、县的科技人员了。陈老深知此行目的不仅让农民们获得专业的知识,更重要的是让这“小西藏”脱贫致富。他利用“效益扶贫”,继续推广舍饲鲁西多羔小尾寒羊。斗转星移,四季在这山区里不停地交替上演着。为把科技的种子播撒山乡,陈济生自编教材给农民讲课,入户辅导,足迹遍布老峪沟乡的沟沟坎坎。他付出的心血结出硕果,老峪沟乡靠科学脱贫致富。送几只羊给女儿做嫁妆,这新鲜事儿就发生在老峪沟乡沈长申家。靠饲养小尾寒羊致富的他说:“多亏了咱们的推广教授陈济生。没有他,咱哪能发得了这‘羊财’呀!”老峪沟乡说这话的不止沈老汉一家,富裕后的农民都亲切地称陈老是山区人民的“羊财神”。
义务扶贫二十四年
1988年,在民革中央的支持下,他又将这项富民工程推广到内蒙古,他曾20多次去赤峰等地。如今,赤峰市12个旗(县)及内蒙古许多县都普遍养殖鲁西小尾寒羊脱了贫。1990年,受中共中央统战部及民革中央的委派,陈老又将此项已被人公认为是“短、平、快、风险小”的脱贫工程,亲自推广到全国18个省的120多个县(市),陈老曾9次到贵州、云南,20多次到河北、山西等省。在长期的扶贫事业中,他曾几次病倒在外地,又曾几度遇险于途中,但没有耽误过一次讲课。
“义务扶贫廿四年,星星之火已燎原;三河羊场有样板,实习鲁羊供参观。”2006年,记者采访陈老时,陈老用这几句话概括了他走过的扶贫之路。事业之成在于“痴”,而忘我则是止于至善。回顾人生,陈老写下了这样的人生感言,“夕阳无限好,晚霞更增辉,扬鞭近落日,扶贫忘归西。”
11月2日23时05分,陈济生先生在北京协和医院因病逝世,享年92岁。全国政协副秘书长胡德平同志对陈老有过一则简短的评价:“我在他身上看到一位老专家的报国热忱,从旧日战场上的军人,到今天的畜牧业专家,陈济生身上的变化极大,这些对我有莫大的教育意义,让我尊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