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有效扩大内需是近期人们关注的议题。从外部环境看,国际金融危机的影响首当其冲。从目前美国的情况看,房地产形势仍在恶化。危机仍在向纵深发展,已有25家银行倒闭,仍有不少银行面临倒闭压力,消费信用坏账创28年新高;一些关键产业(如汽车业)和小企业发展严重受挫,失业率继续上升,私人消费连续大幅下滑,联邦预算赤字大幅攀升。毫无疑问,美国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经济危机。世界上许多国家和地区由于与美国有着十分紧密的经济联系,因此整个世界经济目前都面临着十分严峻的形势。考虑到时滞因素的影响,这样的严峻形势很可能还将延续一段时期。在此环境下,我国应对之策的基本方向已很清楚,即采取一切可能措施,积极扩大内需,努力保持经济平稳较快发展的态势,力争率先走出经济谷底,为推动世界经济复苏做出贡献。
那么,如何做到扩大内需并力争取得良好效果呢?尽管目前学术界在这方面已经基本取得共识,但也存在一些分歧与不同看法。我个人认为,不论在这个问题上存在什么样的不同看法,至少有一个基本认识是应该统一的,那就是将我国此轮扩大内需的重点之一聚焦到“三农”上来。聚焦“三农”,扩大内需,不仅具有经济上的重大意义,也具有十分重要的政治意义。从经济上讲,与“三农”相关的各个方面都具有很大的投资潜力;从政治上看,投资“三农”有利于化解不少社会矛盾、维护社会稳定和促进社会和谐,这对于处于转型期的我国具有不可忽视的重要意义。
“三农”投资的重点主要包括三个方面:一是进一步改善农业生产条件。包括加强灌溉、水利等农业基础设施建设;加强土地整治,改造中低产田;同时改善农业机械化、农业信息化、现代农业生产要素和农业公共服务等,为保证主要大宗农产品高产稳产特别是为保证国家粮食安全提供基础保障。二是改善农村生活条件。目前的重点主要包括进一步加强农村安全饮水工程建设;加快农村公路建设;提高电网供电对农村人口的覆盖率和增加使用清洁沼气的农户数量,逐步改变“城市看起来像欧洲,农村看起来像非洲”的现状,缩小城乡居民之间的生活差距。三是改善农民生存和发展条件,提高农村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水平,提升农民的生活质量。这方面主要包括增加对农村义务教育和农民职业培训、农村医疗卫生和社会保障事业的投入,进一步改进和完善乡村治理等。
通过加强“三农”工作刺激和扩大内需,关键要抓住两个重要环节:一是通过一系列生产和生活设施项目在农村为农民创造更多就业机会,提高农民收入水平,为刺激农民新增消费提供条件和动力,这将有助于直接增加总体投资需求和私人消费需求;二是通过在农村地区的一系列“民生工程”项目建设,一方面可以增加政府直接投资需求,另一方面则有助于减轻农民在教育、医疗卫生和社会保险方面的支出,有助于逐步提高农民将他们的部分储蓄转化为私人投资或私人消费,起到扩大内需的作用。长远看,这还有利于提高农民素质,改善农村的人力资本和社会资本状况,为农村的长期可持续发展奠定基础。
对于前者,大家一般都持积极肯定的态度,对于后者可能会有不同看法。我认为尽管这两方面都很重要,但从目前情况来看,加快推进农村社会事业发展比一味在农村增加基础设施建设具有更深刻、长远的意义。因为它直接影响到我国整体人口素质提升、工业化城镇化进程继续健康推进等一系列重要方面的发展前景,也直接影响到我国在全球化时代的国际竞争力及长期可持续发展能力等核心问题,因此,我们应该充分利用目前世界经济不景气这段时期,在我国财政收入的回旋空间还比较大的情况下,加速补齐农村社会事业发展严重不足这一“短板”,为迎接新一轮的经济快速发展创造有利条件。
要真正做到将扩大我国内需的重点之一放到“三农”工作上,首先需要在全面吸取世界各国经济发展经验教训的基础上,将工业化城镇化与农业现代化发展战略有机结合起来,时刻不忘农业作为我国国民经济整体发展的基础作用;伴随着工业化城镇化过程的快速推进,相应地把农业发展放到更加突出的重要位置;在重视财富创造的同时,应特别重视财富的公平分配,使公共产品更多地覆盖广大农村人口。
其次,应加快消除城乡一体化发展过程中的各种体制和制度障碍。通过建立和完善城乡统一的劳动力、资金等要素市场并辅之以政府支持,让各种物质基础设施和社会公共服务建设更加畅通地从城镇向农村延伸。这当中要特别重视户籍制度的进一步改革与完善,以及制定和逐步实施统一的城乡一体化发展规划。
再次,应从政策层面采取措施引导农民发展农业生产和从事各种非农经营活动,特别是鼓励和支持有知识、有文化、会经营的新型农民从事创业活动,千方百计帮助农民解决就业问题,增加收入。这其中一个重要方面就是要进一步改革农村金融体制,扶持中小银行、村镇银行、小额贷款公司以及农村资金互助社,让它们在我国农村地区特别是在中西部农村地区率先得以快速发展,为扩大农村内需提供有效的金融服务支持。
还有,国际经验表明,在全球化和信息化时代,加速推进信息化是消除城乡之间、地区之间乃至国家之间各种差距的重要途径之一。因此可以在此轮刺激内需的政策考量上适当增加对农村的信息化基础设施建设投资,大幅提升我国农村信息化水平,尽快实现信息在我国城乡之间的充分利用与共享。
最后,要特别重视加强对农村人口的培训和教育工作,为迎接新一轮经济快速增长储备人力资本。可考虑通过政府补贴的方式动员部分有知识、有能力、有培训或教育经历的城镇失业或下岗(待岗)专业技术人员或暂时无法在城镇找到工作的应届大学毕业生到农村中小学校从事基础教育工作或为农民、回流返乡农民工提供职业教育培训工作,为他们今后的就业或创业提供技术支持。
(作者胡必亮，单位:中国社会科学院农村发展研究所)
